《盐酥鸡与即兴曲》热舞、尤密

流浪歌手的情人

2025-06-21 22:3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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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密的手肘撞开黏稠的夜风,铁板鱿鱼的焦香还卡在我喉头,她的声音已经挤进耳膜:“阿彤,要不要赌?”台湾的夏夜总像被淋了糖稀,连路灯都裹着层油润的光晕。我咽下最后一口珍珠奶茶,塑料杯壁凝的水珠正顺着虎口往下爬,痒得像是西安老家城墙根下那只总蹭我裤脚的狸花猫。  

她踮脚从蚵仔煎摊位的遮阳篷扯下半片霓虹,那光斑便软塌塌地趴在她锁骨上。鼓点是从隔壁卖CD的摊位偷跑出来的,老式音响嘶哑着吐出九十年代的电子音,我的帆布鞋底已经开始发烫——三小时前刚在课堂演示的现代舞编舞动作,此刻正顺着小腿肌肉纤维往上烧。

 

“数到三就跳!”尤密把糖葫芦塞给我当麦克风,山楂的酸还黏在臼齿上,她数数声已经混进远处掷骰子的脆响。我数不清是夜市第几盏镁光灯先亮起来的,只记得当《那好吧》的前奏从手机扬声器炸开时,左手边卖爱玉冰的阿嬷突然举起铁勺打拍子。  

帆布鞋胶底摩擦地砖的吱呀成了新编的和声,汗水滴进盐酥鸡纸袋的瞬间,我听见油花迸裂的叹息。后腰撞到槟榔摊冰柜时,冷藏柜的震颤竟和去年在《浪姐》舞台耳返里的低频共振出奇相似。尤密甩开的人字拖飞过卤味摊蒸腾的白雾,像极了我十五岁在SNH48训练室总也抛不准的彩带。  

脊椎第十二节触到地面时,糖炒栗子的甜腻突然漫上来。某个穿高中制服的女孩往我们脚边扔了枚五十元硬币,硬币旋转的弧度让我想起东方淮竹的剑鞘该怎样画才够飘逸。余光里三台手机镜头在晃动,这场景倒比《暮白首》片场洒水车制造的雨幕更让人颤栗。  

等我们瘫在塑料椅上啃鸡翅包饭时,糖霜裹着的番薯球正在舌尖化成沙。尤密突然用竹签戳我手背:“你们陆生都自带聚光灯吗?”我望着对面服装店镜子里自己散开的马尾,突然觉得粘在脖颈的碎发像极了未拆封的Adidas Neo鞋带——都是等待被点燃的引信。  

蚵仔煎老板多送了两颗花枝丸,说是抵我们刚才招徕的七桌客人。回宿舍路上尤密哼起《青春的约定》,我数着地砖裂缝,突然发现油污里的霓虹倒影比镜头前的打光更懂怎样描摹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