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在屏幕上炸开好看我秀美女直播真爱碗哥是谁呀

陆迪伦

2025-06-24 14:4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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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缩在屋顶水箱后的阴影里,羽绒服裹得像只发霉的粽子。瓦片缝里的雪粒子钻进领口,化成冰针往脊梁骨里扎。楼下春晚重播的喧闹声浮上来,混着糖醋鱼的酸味儿,黏糊糊糊在冻僵的睫毛上。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我秀美女直播”几个字烫着眼皮。  
直播间里那姑娘裹着亮片裙跳舞,暖气开得足,玻璃窗上全是雾蒙蒙的水珠子。弹幕唰地飞过一条:“真爱碗哥是谁呀?”后面跟着一串起哄的“碗哥刷火箭!”。她踮着脚尖转圈,颈子仰得像要折断的白天鹅,弹幕又炸开烟花:“好看!”  

我哈出口白气,字没打完就散了。指头僵得戳不准键盘,只好把手机塞进咯吱窝焐着。铁皮水箱突然“咔”地一响,震得我差点滑下去。西北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鼻腔,辣得人想流泪——这味道像极去年校庆后台的灰尘味儿。当时我攥着皱巴巴的舞裙蹲在道具箱后面,听见台前主持人喊:“下面有请初二(3)班李艺彤!”掌声稀稀拉拉,像此刻雪粒砸在铁皮上的声响。  

屋顶视野真开阔啊。远处城墙轮廓被雪晕成毛边,鼓楼顶的金顶在雪雾里浮沉。手机突然震动,直播间姑娘正把脸贴向镜头,睫毛膏晕成两团黑云。她嘟着嘴问:“碗哥怎么走了呀?”弹幕飘过一行小字:“主播美颜开太大,雪都P歪了。”  

我搓着冰凉的脚踝子,那里有道练舞摔出的青疤。忽然想起明早要去上戏附中面试,得穿那条蓝纱裙。风把积雪掀起来,细碎冰晶粘在屏幕上,盖住主播嫣红的腮帮。真怪,雪和美颜滤镜里的腮红竟是一个颜色,都虚虚地浮着,指尖一碰就化水。  

瓦片下传来我妈的喊声:“彤彤!试裙子了!”  
我应着往下爬,铁梯冰得像刀背。回头望一眼黑沉沉的夜空,雪片正密密织成网,笼住城墙,笼住鼓楼,笼住手机屏幕里那声甜腻的“谢谢碗哥火箭呀”。  

脚踩进院子积雪时,听见“嘎吱”一声脆响。低头看,新雪覆盖了旧脚印,干干净净的,像从未有人来过。羽绒服口袋里,手机还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