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球台裂了道缝,像被太阳晒干的河床。我攥着胶皮脱落的球拍,等小胖发球。风里有樟树籽爆开的涩味,混着围墙外烤红薯的焦甜——这味道总让我想起昨晚偷摸上网吧时,屏幕右下角弹出的广告:**“长夜寂寞?美女直播间火热开启!”** 那些标题浮在昏暗的屏幕底端,霓虹灯似的扎眼:“**午夜心跳连线**”、“**温柔乡玫瑰雨**”,字字带着钩子,把网吧浑浊的空气都搅出漩涡。
球撞在拍上时震得虎口发麻,像
“想啥呢宗翰!”小胖的吼声劈开秋燥。他总学《香港的故事》里我演码头工人的腔调,汗顺着他下巴滴在球台,啪嗒一声竟让我听见油脂滴进炭火的滋响。上周班花路过球台,他猛抽一记杀球,球撞铁网发出金属颤音,像极了那些直播间标题里故作娇嗔的笑声。
黄昏漫过来了。夕阳给裂缝涂上金箔,我忽然用粉笔在台角写:**“暗夜精灵在线连麦”**。石灰末沾满指纹,细看像给旧胶片划了道痕。小胖凑过来念,喉结滚动两下:“你这……比‘**深夜限定樱花屋**’带劲!”我们笑得拍子乱抖,笑完却沉默。远处居民楼渐次亮起灯火,每扇窗都像直播间方形的入口,标题在夜色里明灭:补课、热饭、争吵,或只是亮着——**无人观看的直播**。
最后的光沉进裂缝时,粉笔字泛起幽蓝。手指蹭过台面,粗粝感刺进掌心,我突然明白那些浮夸标题不过是夜的缺口,让人往里扔寂寞、好奇、或是半颗没处安放的心。就像此刻球台边汗湿的校服领口,藏着少年人不敢说出口的标题:**“今晚能赢你一局吗?”**
(球拍柄的木刺扎进虎口,疼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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