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韶华康二妞和韶华反目了吗?
答: 康二妞和褚韶华的关系远非简单的“和好”或“反目”所能定义。它更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乱世中两位女性在生存压力下做出的不同选择所带来的复杂情感:有依赖、有背叛、有牺牲,也有无法弥合的观念分歧。
民国七年的祁州药市,褚韶华第一次见康二妞时,她正蹲在细辛摊前数铜板,辫梢沾着片黄芪叶。那天韶华刚遭夫家退亲,攥着母亲留下的药方子在药市打转,是二妞塞给她半个热乎的驴打滚:"往后跟我混,保准饿不着。"两个爹娘早亡的姑娘,就着药香结了拜,发间都别了朵晒干的野菊——那是她们眼里最韧的花。
三年后上海重逢,却是另一番光景。韶华站在"褚记国药"的柜台后,指尖沾着朱砂正在对账,玻璃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康二妞穿着月白旗袍,鬓边别着珍珠钗,身后跟着穿西装的跟班,见了韶华就扑上来抱:"我的好姐姐,可算找着你了!"可不等韶华欢喜,二妞就拉着她的手抱怨:"这世道难混,我在临芳楼唱曲儿,若不是田二少接济..."话没说完,就被韶华沉下的脸打断。
韶华把二妞安置在自己租住的石库门二楼。夜里两人挤在一张床上,韶华摸着二妞手腕上的金镯子叹气:"二妞,咱们女人要靠自己。"二妞却翻个身,声音里带着憧憬:"姐姐你不懂,田二少答应娶我做姨太,到时候我就能把乡下的娘接来。"那天起,她们的窗台上,韶华种的薄荷生得茂盛,二妞插的绢花却日渐鲜艳。
裂痕是从穆子儒出现开始的。那个青帮四当家穿一身玄色长衫,笑起来眼角有疤,第一次见二妞就送了支赤金点翠的发簪。二妞整日围着他转,连韶华提醒"这人眼神不对"都当耳旁风。直到那天深夜,韶华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二妞哭着扑进来,手里攥着被撕碎的银票:"他骗我!他要的是你仓库里的药材账本!"韶华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想起白天闻知秋提醒"青帮在查褚记的进货渠道",心一点点冷下去。可她还是煮了姜汤,抱着发抖的二妞说:"没事,姐姐在。"
真正的决裂发生在夏元的公馆前。那天雨下得很大,韶华撑着伞站在朱漆大门外,看着二妞穿着狐裘大衣从车里下来,挽着已婚商人夏元的胳膊。"姐姐你别管我!"二妞甩开韶华的手,珍珠耳坠晃得刺眼,"夏先生待我是真心的,他会离婚娶我!"韶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身后的公馆:"你可知他太太是警备司令的女儿?你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二妞却冷笑一声,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当年在祁州你穷得叮当响,是谁把最后一个窝头分给你?我为你挡过流氓的刀子,如今我只想过好日子,有错吗?"
那天之后,二妞再也没回过石库门。韶华偶尔从报纸上看到她的消息,今天陪夏元出席酒会,明天又和穆子儒出现在戏院。直到一个雪夜,韶华正在账房核对单据,门房忽然来报,说有个穿破棉袄的女人找她。韶华跑出去,看见康二妞蜷缩在门廊下,头发散乱,脸上带着伤,见到韶华就磕头:"姐姐救我,田大少要杀我,他说我知道太多..."
韶华把二妞藏在闻知秋的画室。夜里二妞抱着韶华的腿哭:"我错了姐姐,我不该贪慕虚荣,不该泄露你的行踪害了夏初..."原来夏初的死,是穆子儒根据二妞透露的路线安排的杀手。韶华的心像被针扎着,可看着二妞干裂的嘴唇,还是点了点头:"等风声过了,我送你去南方。"
可命运没给她们机会。腊月廿八那天,韶华去买年货,回来时只看见画室门口围满了人。穿黑衣服的警察拦住她,说凌晨有人从楼上坠落。韶华疯了似的冲进去,看见白布下熟悉的身形,手腕上那只金镯子还在,只是摔得变了形。后来闻知秋告诉她,是田大少的人干的,用二妞母亲的病和弟弟的烟瘾做要挟,逼她说出韶华的新仓库地址,最后却...韶华没听完,只是抱着二妞冰冷的身体,眼泪落在她鬓边那朵枯萎的绢花上。
清明那天,韶华带着一束野菊去坟前。细雨霏霏,她把田大少送来的开业请柬烧了,纸灰在雨水中打着旋。"二妞,"她蹲下来,声音轻得像风,"祁州的野菊该开了,只是咱们再也不能一起去摘了。"墓碑上的照片里,康二妞笑得明媚,像极了初见时那个攥着铜板的姑娘。而韶华身后,"褚记国药"的招牌在雨雾中愈发清晰,只是那光影里,再也没有了并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