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味的直播美女直播艺名怎么取、直播

三月的风还裹着冰碴子，刮过菜市场顶棚时像撕扯一块旧塑料布。我裹紧褪色的牛仔外套，手指在冻得发麻的葱堆里翻拣。卖水产的胖婶正用铁钩翻动着猪肝，暗红的血水顺着水泥地沟淌过来，腥气混着烂菜叶的酸腐味，猛地呛进喉咙——这味道总让我想起表演课教室角落那盆总忘记换水的绿萝。  

“闺女！新鲜鲈鱼要不要？”隔壁摊主嗓门亮得能劈开冻河。我摇头，目光却被鱼摊前立着的手机支架黏住。屏幕里，一个穿亮片裙的女孩正对着镜头飞吻，腮红浓得像摔烂的番茄。支架旁蹲着个穿貂绒马甲的男人，唾沫横飞地对鱼贩比划：“……艺名就得带点仙气！‘小龙女’太老土，叫‘水晶美人鱼’咋样？今晚直播卖你家的武昌鱼！”  

鱼贩的胶靴碾过一地鱼鳞，银屑粘在靴底像碎钻。“美人鱼？”他嗤笑，刀背“砰”地剁下半截鱼尾，“不如叫‘浪里白条’！播一次帮我清掉这筐死虾！”冰碴子从铁盆里溅出来，几点凉钻进我脖领。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美女直播艺名怎么取”这行字突然在脑子里嗡嗡响，像菜场顶棚那盏接触不良的日光灯。  

塑料袋勒得指节生疼。莜面的焦香从转角飘来，是内蒙老家冬夜炕头的味道。卖莜面的大娘正把蒸笼掀开，白雾“轰”地漫过她皱纹里的煤灰。雾气里我忽然看见表演系晨功的练声房，镜墙上贴满便签条：“艺名忌用生僻字”“人设需有记忆点”。上周帮学姐拍短视频，她在镜头前啃了十七遍苹果才过关，苹果氧化发褐的切面，像此刻菜场地上被踩烂的草莓。  

“直播……直播就是新天桥把式！”貂绒马甲还在嚷嚷。我弯腰挑土豆，泥点星子崩上球鞋。这颗土豆发了芽，青紫色的芽尖硬挺着戳破麻袋，像极了昨天台词课上我念《雷雨》时太使劲爆出的青筋。裤兜里手机震了一下，是室友短信：“系主任说艺名早点定，毕业大戏海报要印了。”  

冻鱼摊上，几条带鱼的眼睛凝着冰，在路灯下泛出玻璃珠似的冷光。我盯着那反光里的自己：马尾辫毛躁得像芹菜须，鼻尖冻得通红。突然想起昨晚宿舍卧谈会，上铺的姑娘咯咯笑：“你叫‘米莱’多好，《奋斗》里那个角色名等着你呢！”当时黑暗中的笑声像蹦跳的毛豆，此刻却被鱼腥气腌得发皱。  

我攥着土豆直起身。貂绒马甲的手机突然爆出电子爆竹声：“欢迎‘水晶美人鱼’开播啦——”尖厉的欢呼刺破菜场的喧哗，惊得笼子里的活鸡扑棱翅膀，几片绒毛粘在沾着鱼血的直播灯架上，金灿灿地飘着。  

回去的路上，糖炒栗子的焦甜裹着寒风往领口钻。水泥地上我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摇晃着，像一尾刚被捞出水面的鱼。艺名还在胃里翻腾，而暮色中的菜市场，每个摊位都亮起了灯——原来生活本身，才是那场永不熄灭的直播。